房族的没落——乡村传统社会体系的衰微
作者|张媚 来源|民智国际研究院(ID:DCThinktank)
图片来源:地扪生态博物馆资料库
基层乡村的行政管理体系结构主要由村组、村委会、和乡镇组成,这一体系作为当下乡村的主要管理体系,担负起了乡村的治理与维系工作,并为我们所熟知。
然而,其实中国的大部分乡村除了存在这一套行政管理体系之外,还存留着一套传统的社会体系,即房族(家族)社会体系。

这一体系更加悠久,是由我国拥有上千年历史的村落家族文化演变而来,以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为基底,在封闭、稳定性极强的乡村环境中孕育发展起来的。
在《乡村中的“小家”,决定了经济社会这个“大家”》的调研手记中,我们提到家庭是乡村最小的细胞,而房族(家族)则可以理解为扩大了的家庭,这套传统社会体系,即是从家庭,到房族(家族),再到自然寨。
其中,房族(家族)作为该体系的主体在乡村不同的时间进程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地扪村就是一个拥有着32个房族的侗寨。
虽然当下,其房族体系被乡村中市场化、全球化、工业化以及信息化等因素不断冲击着,但由于部分自给自足的生产生活方式仍被保留,故此房族体系还是在该村起着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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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模的扩大
地扪侗寨有5个自然寨(母寨、芒寨、寅寨、模寨、维寨),32个房族,其中芒寨有9个房族,寅寨有8个房族,母寨有7个房族,维寨与模寨分别有4个房族。
每个自然寨中的房族都有血缘关系,只不过亲疏有别,故地扪有同一个自然寨的村民不能通婚的规矩,因为他们之间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亲缘关系。

其中每个自然寨的房族原本只有1支,随着房族人口的繁衍,房族规模不断扩大。
为了稳定平衡房族的社会关系,每个房族按照各个家庭的亲疏关系进行分支,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规模。
如两年前,地扪村还是31个房族,其中芒寨有8个房族,而这两年随着芒寨某一支房族人口越来越多,于是又分出一个分支,发展到了9个房族的规模。
未来,在房族这一传统社会体系未被完全摧毁的前提下,地扪每个自然寨房族的规模还会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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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的衰落
房族规模的扩大与房族的功能影响力在乡村中并不成正比,可以说,近年来房族的功能正在不断地走向衰落。

在之前的文章中,我们提到过每个房族都会有一个或几个主理人,主理人自然形成,没有特定的称谓,后来为了有一个通识性的认知,大家将之称为“族长”。
“族长”作为一个房族的代表,他在房族中的地位作用,即反映了房族在乡村中的功能变化。
在乡村没有形成村组——村委会——乡镇这套行政管理体系之前,房族在村民的生产生活以及乡村的基层治理中,起着主导作用。
族长作为代表,充当着号召者、组织者、协调者以及判决者等多重角色,地位重大。

建国后,随着新的行政管理体系的形成,乡村资源分配的话语权的主体发生了变化,房族的作用随之衰落,甚至与新的行政管理体系慢慢融合,族长一度完全失声。
但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落实后,房族这一传统社会体系在乡村中反而有了更大的活力。
族长在房族礼俗事务上,恢复了号召者以及协调者的角色。
此时的乡村处于传统乡村与新型乡村的过渡阶段,仍有部分村民保持着部分自给自足的生产生活方式。

如地扪人的日常粮食、蔬菜所需基本可以自给自足,在建房、农忙以及办红白事时,也都还需要房族邻里之间的共同协作才能完成,房族在当下有了一定程度的复苏。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房族这一传统社会体系真的会死灰复燃,这更像一种回光返照现象。
在新型城乡关系形成之前,房族体系还未被市场化、信息化以及城镇化等因素完全击溃的过渡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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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族传统社会体系的遗留问题
由上文的分析可知,房族这一传统社会体系虽然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但其影响力正在走向衰微,不过,生存了上千年的它在衰落过程中仍旧出现了很多遗留问题。
尤其是处于当下的过渡阶段,于村民而言,这一形态还存在着,但是乡村中不同代际的人却面临着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不同的社会资源与利益。
或许老一辈更适应于这一传统体系,而青年/孩子则与这一体系产生了矛盾。
当孩子想出外工作的时候,父母或许希望孩子能就近找到工作,方便照顾家里;也有部分孩子受这种熟人社会环境的影响,在生活、工作的选择上都会高度顾及周边人的认可度,从而人为地缩小了自己的选择范畴。

此外,除了上述问题,当新型的城乡关系建成后,这一传统社会体系不复存在时,其给村民精神上的影响还会存活在一到两代人身上,观念上的更新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而这些短期内无法消除的观念所带来的行为反应,或许在与新的社会环境共存时,会发生新的问题与矛盾。

图片来源:地扪生态博物馆资料库
编者按: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民智国际研究院(ID:DCThinktank),作者:张媚,民智国际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地扪生态博物馆执行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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