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强出访非洲我论中非战略（下）

上文讲述非洲发展和中非关系的重要性。本文针对李克强访问的非洲四国，讨论它们的特点，以及我本人20多年前在埃塞俄比亚和在安哥拉边界的纳米比亚工作的个人感受。非洲的贫困程度，是难以言表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很难领会中国人是如何幸运的。然而，在极度贫困面前，非洲人没有放弃。安哥拉的迅速发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其实，李克强访问的非洲四国，在过去的10年里，都出现了快速的经济增长。尽管贫困依然是最大的问题，但是，我们毕竟看到了非洲崛起的曙光。中国全方位介入非洲的贸易、投资和基本建设，受到非洲人民的普遍欢迎，也赢得了大多数国家的肯定。另外，请少数不知情的国人不要误会，中国到非洲不是盲目撒钱，而是在挖掘那边的市场和投资机会。在中非的密切联系过程中，中国政府、企业和一些个人，也得到了很大的、实实在在的收益。

非洲四国的基本国情

为了加深对非洲的了解，下面就对李克强正在访问的非洲4国情况进行简单介绍。首先，这四个国家的人口总量3亿2千万，是全非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李克强访问四个国家的首要意义在于他走访了一小半的非洲人口。

表一：李克强访问非洲四国的基本情况

第二，四个国家各有特色。有的是资源富国，如安哥拉和尼日利亚，它们的石油和矿产资源对中国的经济建设至关重要。有的是市场大国，如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这三个国家的人口众多，最近10年，对中国的进口每年增长20%以上。

其三，这四个国家都是中国对外工程承包的主要目的地国家。卡扎菲垮台以后，中国在利比亚的投资损失巨大，这是无法回避的对外投资风险。不过，中国在非洲其它国家的投资依然热火朝天。李克强访问的非洲四国，到目前为止，中国的工程建设承包合同总额超过一千亿美元。尤其是安哥拉这个看上去人口只有2千1百万的小国，中国企业在那里的承包合同就超过3百亿美元，在该国就业的中国人员接近20万人，这是中国除了商贸以外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创汇和增加海外投资收入的途径。

其四，这四个国家，在非洲，乃至世界的政治外交地位不可忽视。埃塞俄比亚目前还很穷，但是，该国是非盟的所在地。埃塞俄比亚是非洲唯一一个没有被西方彻底征服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坚定的社会主义国家。我1992年在埃塞俄比亚工作了几个月，尽管当时北部分裂战争的枪声影响到了首都亚的斯阿贝巴，我下榻的Gion Hotel也经常听到枪声。但是，我周围的政府工作人员都非常镇定，他们相信自己的国家不会因为分裂战争而垮掉。通过实地的观察，我认为埃塞俄比亚的人民是有政治智慧的，所以该国一直是非洲争取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所有国家中，该国一直扮演重要角色。

其五，安哥拉的崛起创造了非洲的一大奇迹，可以说安哥拉的迅速发展，犹如中国。2000-2013年间，安哥拉的GDP实际年均增长率超过11%，是世界最高的。就从2005到2012年的增长率来算，安哥拉GDP用美元现行价格和现行汇率计算，名誉GDP的年均增长率为28.2% （表二）。到2012年，该国的人均GDP从2005年的1250美元，迅猛的提高到了5429美元，成为非洲人均收入第二高的国家，仅落后于南非。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也都出现了超过两位数的年均增长率。当然这样算的增长率是有水分的，因为它包括汇率波动、通货膨胀和实际增长三个部分。

表二：李克强访问非洲四国GDP增速情况

最后，李克强访问的非洲四国，不仅与中国的关系密切，它们也非常愿意学习中国改革开放的经济发展理念。中非关系的进一步加强，不仅可以互利，而且，也为世界经济发展，谋求一条新的路径。

中国作为世界制造大国，可以带动比其落后的国家一起发展。例如，安哥拉的快速发展，就是与中国的直接介入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我1990年首次到了非洲，第一个国家就是刚刚从南非独立出来的纳米比亚。我和我在牛津大学的另一位同事，负责编写该国的农业发展纲要，那是在为世界银行工作。为了摸清情况，我们离开如日内瓦一样漂亮的温得角（纳米比亚首都），乘坐只有5个座位的直升飞机到了纳米比亚北部与安哥拉交界的地方进行一周的实地考查。

那时的非洲，其落后和贫困的状况，让我这个曾经是一位没吃饱饭的中国农民，感到非常的震惊。当时我和世界银行的其他四位专家驱车到农村去调查，一望无际的半干旱和干旱的土地，稀稀拉拉长了一些高粱。

远处，我们见到一个10来岁的小姑娘，头顶着一个水罐，刚从野地里的一个水坑取了一罐水。我们靠近了水坑，一看，里面水的颜色程黑绿色。出于好奇，我们追到小姑娘的跟前。

我问道，‘你头顶上取这罐水干什么？’

姑娘说，‘我们都是安哥拉的难民，那边在打仗，我们只好跑到这边来。我是在纳米比亚这边出身的，我妈妈叫我来取水，我们家附近一点水都没有。’

我说，‘这样的水你们也拿来喝？那多么脏啊？还有，附近一点人烟都没有，你家住多远？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不到其它人，你走如此荒凉的路不害怕吗？你为什么不上学呢？’通过翻译，我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姑娘说，‘我想上学，可是，我们家没有水，我必须来取水。我从家里走到这里，一共走了5个小时，回去，还要走5个小时。回到家，我们全家人都等着我的水煮饭，我就没有时间读书了。’

我们被小姑娘看上去非常轻松的回答，感动的差点掉了泪。工作组里的一位年轻女同事，来自美国的南希小姐，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毕业，就职世界银行。跟我一样，也是第一次到了这样极度贫穷的地方。

是战争，是干旱，使这边的老百姓生活的非常艰辛。我跟南希说，要不我们开车送一下这位姑娘如何。南希似乎也被那位姑娘所深深的感动，立马说，这个主意好，我们也可以顺便访问她家的情况，这也有利于我们对当地社会的了解啊。

我们开着车，路况极差，有的路面就是高粱地，非常颠簸。过了一个小时，我们见到了一个非洲农村特色的、由高粱杆做出来的圆锥形的农舍，加上一个庭院。那女孩说，‘这就是我的家。’

我们见到一位光着上身的青年妇女，抱着一个小孩。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非常不好意思。不过，翻译跟我们说，这里的民俗是这样的。由于天气热，没有水，当地的妇女光着上身，都是习惯的事情，没有必要惊讶。

这位妇女30多岁，非常大方跟我们对话。她说丈夫在南非的矿场工作，一年回家一次。她一共生过六个孩子，而到目前为止，只有三个活了下来。这里的婴儿死亡率超过50%，她有三个活下来的孩子，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她家种10公顷的高粱，但是，因为非常干旱，经常没有收获。有收获的产量也很低，所以，这样多的土地，养活一家人都是很困难的。他的丈夫会寄一些钱回来帮忙，才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

回到了在安哥拉交界的城市。所谓城市，就是一些人口比较集中的小村落而已，人口密度很低，像样的房子非常少。一家非常破烂的医院，外面排队的病人，列成数百米的长蛇阵。这里的热带疾病很多，缺医少药，成了高死亡率的最大问题。

20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贫穷地区。不过，看到安哥拉在上世纪90年代以后，走入了和平发展的道路，看到该国每年400多亿美元的贸易顺差，看到GDP的增长甚至超过中国，我为这个多难的国家感到高兴。也为世界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开放、投资、技术、和平稳定，感到中国正在走的道路是完全正确的。不仅中国的崛起有利于中国人，也有利于非洲这些落后国家的发展。

中国对非洲的发展，有一种非常重要的示范作用。中国的资金、技术、人才、经验和市场，可以拉动非洲经济的崛起。反过来，非洲的发展，也为中国的产品和资金，提供广阔的市场。习近平和李克强对非洲的重视，其根本的意义，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