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自动化及人工智能扎推美国钢铁心脏 匹兹堡能否重唤生机？

几十年来，莫农加希拉河沿岸广阔的空地一直是匹兹堡过去工业的疤痕。它曾经是琼斯和劳克林钢铁厂的所在地，也该市最大的设施之一，当时钢铁是该行业的主导产业。大部分大型建筑早已不复存在，只留下了空旷的田野，偶尔留下炼钢残余物和一些奇怪的建筑物。这一切都静静地凝视着匹兹堡市中心蜿蜒的河流。

旁边延伸过去就是匹兹堡的贫困社区之一，黑兹尔伍德，房子才不到5万美元。就像沿着河流向南延伸到西弗吉尼亚州的许多城镇一样，如McKeesport和Duquesne，其存在的经济原因 —— 钢铁和煤炭 —— 正在消失。

这些日子，由开发商称之为Hazelwood Green的旧钢厂正在复苏。在一个边缘，被栅栏围起来，是Uber的自动驾驶汽车的测试区域。一条仍然对公众开放的新道路，穿过了178英亩的场地，并设有停车标志、消防栓、铺设的自行车道和人行道。想象一下，沿着河边规划的公园里游客熙熙攘攘。

重建项目的中心是Mill 19号前焦炭工程。这座超过四分之一英里长的建筑物坐落在空旷的田野中，它已被剥去三层金属骨架。工人们正在清理剩余的碎片，并为它的再生进行准备。到明年春天，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它的第一个居住者将会搬进来：先进机器人制造研究所。

在这个城市里，机器人搬进旧钢铁厂的象征意义已经消失了。匹兹堡正在自我改造，利用自动化、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先进技术，尤其是卡耐基梅隆大学(CMU)——试图创造一个高科技经济。距离黑兹尔伍德5英里的劳伦斯维尔已经成为美国自动驾驶汽车发展中心。Uber占据了少数工业建筑;自主创业初创公司Argo AI和Aurora Innovation就在附近。甚至就连卡特彼勒也在此建立了自己的大本营，研究自动挖掘机和其他重型机器，希望这些机器有朝一日可以自我操作。

这已经从硅谷和其他地方吸引了数十亿美元的资金，在一个经济已经停滞了几十年的城市里，这是发展可谓是可喜可贺。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自动驾驶汽车的测试是常见现象。尽管许多长住居民抱怨科技公司总部和测试设施附近房价暴涨，但他们也会告诉你，这是他们一生中所见过的最好的日子。”

但是，尽管有这么多的活动，匹兹堡的经济却在许多方面都举步维艰。虽然这个城市的人口不再流失——从1970年到1980年，这个城市的人口减少了大约五分之一——但它也没有增长，而且正在迅速老龄化。在过去的五年中，有将近7万35岁到54岁的人离开了这个地区。距离城市及其精英大学不远的地方，在主要希望不是自动驾驶汽车而是煤炭和天然气的地区，高薪职位稀缺，而城镇因阿片成瘾所摧毁。

这使得匹兹堡不仅成为美国工业中心的一个缩影，而且成为每个城市和国家都能获得新数字技术所面临问题的测试案例：人工智能、先进机器人、自动驾驶汽车以及其他最近的突破，是将繁荣惠及人群，或者它们将财富集中在企业家、投资者和一些高技能的技术工人身上?

全国城市联盟的斯科特·安第斯说：“为了繁荣昌盛，匹兹堡如果不能输出绝佳人才和创意，那么就无法创造就业机会。”他补充道，“匹兹堡是研究21世纪经济的一个伟大案例，因为它开始将研究优势转化为经济价值。”

改变工作

在科技圈，没有比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是否会破坏就业机会或是相反创造了大量新工作，更愚蠢、虚伪的辩论了。事实上，结果取决于各种经济因素。没有人知道，随着人工智能的步伐加快，它将如何发挥作用。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自动化和机器人确实已经消灭了许多工作，特别是在制造业。在对工业机器人影响进行量化的最初尝试之中，根据1990年至2007年的数据，麻省理工学院Daron Acemoglu及其同事的研究发现，对于工厂车间中每布置一个机器人来说，就有大约六个工作岗位消失。这意味着，他们估计在此期间多达67万个就业机会，而在2016年，美国的机器人使用率方面，多达150万个工作。

自动化正在改变工作

麦肯锡全球研究所估计，在我们经济中完成的约50%任务可以实现自动化。但是这样的统计数据经常被误解。该研究所主席James Manyika说，这50%仅仅描述了现有技术和新兴技术可以实现自动化的“技术可行性”。失去的实际工作数量将取决于用机器替换人员的成本和收益。

更不确定的是将创造多少新工作。许多技术专家，特别是机器人专家认为，进步会带来丰富的新工作。但到目前为止，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很少有突破已经达到美国经济的最大行业，例如医疗保健。

也许我们只需要耐心;技术进步一直增加收入，进而增加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进而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但是，前总统比尔·克林顿首席经济顾问兼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劳拉·泰森提出了每个人都在想的问题：如果这一次，人们想要的商品和服务不需要大量的人力来生产，那该怎么办?她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认为技术可以按净计算减少对工人的需求。”

“几十年来宏观经济学家的天真观点是，技术总是会创造就业机会。”Acemoglu说， “危言耸听者则认为，这一次是不同的，它会破坏工作。事实是它能够做到这一点。”虽然过去，新技术的经济效益一直足以创造比失去的更多的工作，他说，“但最近，由于种种原因，科技行业面临着更大的就业破坏。”

他所描述的部分原因是所谓的生产率悖论：尽管大数据、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理论上应该使企业更具生产力，促进经济发展并创造更多就业机会来抵消失去的就业机会，但这并未发生。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 —— 尽管可能需要很多年。

但关于创造或失去了多少工作的争论掩盖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工作的位置和它们所涉及的工作种类正在发生变化，而这正是造成人们和当地经济真正痛苦的原因。

在美国，对仓库和餐馆等领域的低薪工作的需求正在增长;对需要大量技术技能的高薪工作的需求也是如此，例如编程。同时，制造业和数据处理等领域的许多传统中产阶级职位正在萎缩。这些趋势促成了收入不平等达到创纪录水平。泰森说：“技术正在改变需求中的技能和职业，并没有太多分歧。” “这将继续增加收入不平等。”

当然，这些现象之前就出现过。 1900年，大约40%的美国工人在农场工作;今天不到2%。 1950年，大约24%的工作岗位在制造业;今天大约9%。其他发达国家也出现类似的变化。但今天的变化发生得比以前更快、更广泛，人们很少有时间适应。

许多人只是放弃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劳动力参与 —— 基本上是工作或寻找工作的人的比例正在下降，尤其是25至54岁的男性。马里兰大学的经济学家梅丽莎·卡尔尼和凯瑟琳·亚伯拉罕研究了原因。 他们认为可能有几个原因，但机器人和自动化是关键的一个。许多没有大学学历的人认为找到一份高薪工作的前景太渺茫了，根本不值得去找。

随着增长放缓，不平等也随之上升

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安妮·凯斯和她的合著者安格斯·迪顿已经确定了可能出现的相关趋势。他们发现，在美国的中年白人中，有高中文凭或更低学历的人，死亡率正在上升。罪魁祸首：自杀率高、吸毒成瘾和酒精中毒，凯斯和迪顿称之为“绝望疾病”，因为它们似乎与贫穷本身无关，而是与失望有关;在预期的逆转中，人们意识到他们不会比他们的父母过得更好。

这些社会问题可能部分归咎于自动化。但是，如果像Acemoglu这样的经济学家是正确的，创造更多好工作的关键不仅仅是这些技术进步，而是在整个经济中更快部署更好的版本。

匹兹堡重生

这实质上是匹兹堡重塑自己的尝试。到目前为止，结果是好坏参半的。 CMU计算机科学系主任安德鲁·摩尔说：“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领域的年轻人对城市的改造非常引人注目。” “但它更多的是一种高档化的方式，而不是融入社区。”

这种批评在一个以工人阶级城市为傲的地方引起了共鸣，这个城市有着强大的工会和丰富的进步政治历史。市长威廉·佩德托(William Peduto)帮助这座城市吸引了Uber，但他后来对这家总部位于旧金山的公司产生了不满。“硅谷模式并没有把人们放在等式中。”他在最近接受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采访时表示，“这是基于对风投的回报。在底特律和匹兹堡这样的地方，当我们展望未来的工作时，我们想知道工人的未来是什么。”

根据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匹兹堡超过一半的居民将强烈支持亚马逊在那里建设第二个总部。这远远超过亚马逊入围名单上的许多城市 —— 奥斯汀和波士顿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口会欢迎此举。这并不奇怪：亚马逊承诺提供5万个工作机会和50亿美元的投资，这对匹兹堡来说将是一场变革。有传言说这座城市正在沿着包括Mill 19在内的莫农加希拉河沿岸吸引公司。

但如果亚马逊选择匹兹堡，这可能会加剧人们对如何让居民与高科技新职位相匹配的焦虑。 CMU的摩尔说：“城市和该地区的技术人员远远不够。” “我们在罕见的天才领袖方面表现出色，但[匹兹堡]确实需要让当地人民参与其中。”

然而，这个城市和全美国其他地区面临的挑战，不仅仅是让更多的人加入高科技劳动力队伍，而是扩大高薪职位的供应。先进的机器人技术可以使匹兹堡等城市的工厂现代化，并帮助提高制造的竞争力。但多年来失去的工厂工作岗位并未回归。作为一个国家，我们正在努力想象如何建立一个有关人工智能和自动化大量良好工作的经济体。

站在劳伦斯维尔街区一幢建筑平顶上的人可以窥见未来。一楼是一个大型车库，里面有几辆Aurora的自动驾驶汽车。在一些杂草丛生的田地里，是一个属于该公司自主机器研究前哨的卡特彼勒自动挖土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围栏式测试区域，旁边以前是一个钢铁厂 ，现在安置着卡内基机器人公司(Carnegie Robotics)，该公司正在为陆军制造一个清除炸弹的机器人。在此背景下是国家机器人技术中心，这是另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直到走进Mill 19——先进机器人技术制造研究所。

这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突出显示迹象，如果你知道去哪里看看世界上一些关于机器人和自动化的领先研究。但它也几乎致命的安静。停车场有几辆汽车 —— 可能属于各种机器人企业的工程师和程序员，可能还有一些参观者。除此之外，任何地方都没有工人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