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瑞天价收购Seagen:宇宙大药厂亡羊补牢

深蓝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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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摄图网)

作者|高翼 来源|深蓝观(ID:mic-sh366)

制药公司TOP1的宝座,一直是各家MNC大厂争先恐后想去评的座次。毕竟,带领公司坐上TOP1的的CEO们,都会在美国这样一个制药立国的体系里青史留名。

2000年以前,进入TOP5基本靠重磅单品,比如GSK的雷尼替丁,比如默沙东的辛伐他汀,再比如赛诺菲的甘精胰岛素。随着药品的价格变化涨不过TOP5的门槛,2000年后,能进前五的基本靠横纵向并购:比如罗氏拿下基因泰克,辉瑞买下法玛西亚,BMS收购新基……但每次收购对于出资方都是一次伤筋动骨,动辄要拿出自己公司全部身价做抵押,所以经常在大规模并购之后,再怎么着也得消化个五到十年。

辉瑞是一个例外。

从华纳兰伯特,到惠氏,再到法玛西亚,这三起总额加起来超过2000亿美元的并购案是在十年之内完成的,而这几年,200亿左右的Case更是接二连三。俨然一股钱花不完的感觉。

而这一次,辉瑞再出大手笔。在默沙东刚刚因为价格问题和Seagen谈崩之后,辉瑞以高于最开始120亿美元的溢价欣然接手。辉瑞的财大气粗,逼得默沙东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国内,找了科伦博泰一口气买了9款ADC。

从华尔街时报里的传言到正式官宣,前后不只有不到一个月,但是等到辉瑞收购Seagen真正落地,可能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因为在反垄断要求之下,虽然辉瑞和Seagen产品领域重合度不高,但毕竟有着这样大的一个规模,无论如何总会收到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的相关审查。

在刚刚过去的2022年,剔除新冠类业务,辉瑞整个制药业务板块增长不到3%。这个数字在新冠肉眼可见消失的速度之下,对辉瑞未来的增长不免蒙上一层阴影,有钱任性之下只能再次开启买买买的模式。

路径依赖的背后,是辉瑞自身技术平台建设的不足。以肿瘤线为例,辉瑞基本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药物开发平台,免疫/双抗/ADC这些这几年大热的品类辉瑞几乎全部错过。

但作为全球制药公司一哥、美国总统的好朋友、BD届的黄埔军校……宇宙级大药厂再一次的用惊为天人的手笔告诉我们:错过了一个时代不算什么,买一个现成的就是了。这是辉瑞的逻辑,也是一个成熟制药体系里Bigpharma的运营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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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单抗,押注A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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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大药厂之所以叫宇宙大药厂,是因为覆盖治疗领域众多。据了解,每年辉瑞市场部给新药命商品名,都是一个耗费巨大人力的难题,因为产品实在是太多了。治疗领域广覆盖,自然不会错过肿瘤这个超级大赛道,但回看2022年辉瑞肿瘤领域产品的表现,着实难上台面。

唯一超过10亿美元的两款药哌柏西利(CDK4/6)和恩杂鲁胺(AR),都是吃老本,而且在一众追随者面前竞争格局愈发难看,CDK4/6该上的几乎全部上了,AR抑制剂作为突起的异军,布局者虽然晚但数量着实多。两款“重磅产品”走下坡路基本已成定局。

吃老本的还有阿昔替尼,这两年因其属性,在联合用药上有不少新的进展。但多靶点抑制剂的宿命在于,什么都能治的背后就是什么都效果一般,能有多高的天花板全靠医学部的后续的开发了。但是辉瑞这样一座大厂的效率决定了一款药能分到的资源着实有限。

一代ALK抑制剂克唑替尼,作为一款加速上市的代表,销量却乏善可陈,在罗氏的二代面前抬不起头,国内还有贝达追赶;二代EGFR达克替尼就更不用提了,非小细胞肺癌领域,前有PD-1,后有三代甚至四代,市场再大奈何选手太多。相同的宿命还有奈拉替尼——8201之后,HER 2市场早已变了大天。

回看辉瑞肿瘤领域还卖的比较亮眼的,竟然是罗氏三大单抗的biosimilar((曲妥/贝伐/利妥昔),加起来也有将近12亿美元的销量。尤其是贝伐,在一众VEGF抑制剂激烈竞争之下去年仍录得27%的增长。不知道该夸辉瑞运营做的好还是罗氏的药经典。

辉瑞的在肿瘤线上的辛酸从其收购Seagen的电话会上也能看出,在讨论自家肿瘤线时,能够去强调几个领域,乳腺癌、生殖肿瘤、血液肿瘤以及肺癌,相对应的都是辉瑞目前几个卖的比较不错的单品,至于其它领域基本都是乏善可陈。

当然,辉瑞作为一家成熟的制药工业巨头,重点领域都是跟着商业化体系去走的,但很多公司过去一直强调的“管线”概念,在辉瑞的肿瘤领域里几乎看不到。也就是说,等专利期一过,竞争者涌入,这些能挂在口边的“重点领域”马上也会消失,因为在销售巨大的成本中心里,喂不进去新的产品,只能停止运转。

这背后是辉瑞几乎完整的错过了单抗类肿瘤药的时代:继罗氏三大单抗之后,凡是在肿瘤领域能叫得上名的抗体类药物,几乎没有一个是辉瑞里出来的。

其实除了罗氏之外,大多是MNC在肿瘤领域都算不上科班出身(罗氏在拿下基因泰克之前其实也不是),但各家在押注抗体药上都有自己的门路。

默沙东和BMS,都机缘巧合的押中了免疫肿瘤产品,并围绕OK药开启了一系列外周产品;阿斯利康也重注PD-L1,但在OK的光环下选择了另谋出路,找了第一三共大手笔买下ADC;唯一还算有些管线积累的还属在小分子靶向药领域成就颇丰的诺华,自研进度不及预期之下很快找到了百济,完善了自己的免疫治疗赛道。

只有辉瑞,辉瑞其实本来也有自己的PD-X产品,2014年花了28.5亿美金拿到默克的PD-L1,也就是曾经和OK比肩的B药,但到手不算晚的B药,直到如今也就批了一个MCC以及化疗后的尿路上皮癌,两个小适应症完全撑不起辉瑞这样制药巨头的体量。只能说,大厂的临床开发效率,全用在新冠上了。

所以,后面辉瑞也不得不找到了中国的基石药业,拿下舒格利单抗的全球化权益,算是弥补上了B药的坑。

也许是B药留下的不好印象,又或许是辉瑞这样一个在慢病治疗领域吃过超级红利的制药公司,对肿瘤药这样治疗周期短的产品,并不愿意花更多的资源和心思去押注肿瘤抗体药(但是在biosimilar领域还是做了一些跟随,毕竟仿制&成熟药业务,也是辉瑞的一大强项)。

反倒是自免这样需要终生服药的领域,辉瑞的大分子产品有不少水花,比如类克(英夫利昔单抗)、比如恩博(依那西普)。

但随着肿瘤治疗新技术层出不求,肿瘤慢病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无论是单抗类肿瘤药在过去的成就,还是可期的未来,都让辉瑞不得不重新拾起对肿瘤大分子产品的重视。

所以,在刚刚因为两款新冠产品大赚特赚的前提下,辉瑞这家常年位居TOP1的制药巨头,也再一次挥起了自己的并购大旗,以一个25倍的高溢价估值,买下Seagen这家ADC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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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能否大于2?‍‍‍‍‍‍‍‍

‍‍‍‍‍虽然Seagen被称为ADC的元老,但是第一款上市的ADC不是别人的,正是辉瑞。

上世纪,辉瑞从一家叫Celltech的公司(惠氏参与商业化)拿到一款CD33 x 卡奇霉素的ADC,吉妥单抗,在2000年提交了NDA并获得FDA批准,然而这款药很快因为疗效&安全性均不及预期而退市,因此也没激起什么水花。等到Seagen的Adcetris(Brentuximab)的上市(2011),已经是第二款了,但都还是局限在血液瘤领域。真正让ADC走向大众的还是罗氏的恩美曲妥珠单抗(TDM-1,2013年上市)。

辉瑞在买下惠氏时,除了吉妥单抗之外,还有一款叫Besponsa的ADC产品(CD22 x 卡奇霉素),但二者都因为自身效果一般,都只是辉瑞芸芸产品管线里的一个代号,基本没享受过什么商业化的资源。

Seagen的Adcetris上市已经12年了,直到如今销售也才刚过10亿美元大关。而罗氏的TDM-1因其良好的效果,一直傲视ADC群雄,因此,ADC真正的火热是其大幅放量之后。再加上ADC技术的发展进程的原因,该领域的合纵连横,也都是近几年的事了。

最著名的还属2019年阿斯利康,以总价近130亿美元先后拿到第一三共的两款重磅ADC分子,一度引起了整个制药领域的轰动。而此后,8201的临床数据,又再一次的把ADC领域推向高潮,不得不说,阿斯利康的这笔交易着实成功,即使后面销量没起来,名声至少是赚到了。

另一宗大的并购案是吉利德,2020年宣布以210以美元收购Immunomedics,拿到首个上市靶向TROP2的ADC Trodelvy。在丙肝和艾滋两个领域发家的吉利德,这两年押注的肿瘤的脚步越来越快,这笔交易规模比做CGT的Kite pharma几乎高出一倍。

除了大厂们的豪掷之外,ADC领域小范围的交易也不在少数,这其中除了卫材之外,基本都是biotech和MNC大厂之间的交易,这也再次印证了二者之间的分工问题:技术突破永远是小而灵活的科技公司的专属。

而辉瑞,一出手就是大手笔,给的价格比MSD不能接受的还要高,直接刷新了整个ADC领域的交易规模记录。

值得一提的是,Seagen为了“快速”的去迎接阿斯利康/第一三共的DS-8201的冲击,找到国内的荣昌License in了一款HER 2 ADC(RC48),随着辉瑞的收购,未来RC48的海外开发,可能辉瑞也会加入进来。

ADC吸纳了抗体药物的特异性和化疗药的杀伤力,极大丰富了其潜在疗效。并且更重要的是,因其化疗杀伤的特殊机理,联用场景众多,无论是靶向+ADC,还是免疫+ADC,都能给药企临床部门极其丰富的想象空间。

组合联用合作是辉瑞此次收购Seagen能去讲的一个点,比如乳腺癌产品(CDK4/6以及后续产品)和TUKYSA(HER 2)的联用,以及PADCEV和PD-1的联用。PADCEV和K药联用已经有了数据),而辉瑞也有自己的免疫治疗产品。

联用都是很多药企喜欢去讲的故事,但这些都是未来的饼,真正落地还得靠医学部的努力,再次考虑到大厂的效率,ADC和自有产品联用的落地,还需要打一个问号。

但辉瑞看中的,是目前Seagen的四款ADC,都还算在产品上升期,专利时间也很乐观,辉瑞在这个时间节点去引进来,更多的是为了去弥补2025年之后当下几款核心产品销量下滑的趋势。

更高的溢价,则是以Seagen的ADC平台,未来能去开发出什么样的新品,来保证2030年之后肿瘤线的销量。毕竟,Seagen在这个领域积累了20多年,在linker和payload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积累。而辉瑞未来大概率也会往这个平台,去输入一些该领域的高级别人才。

无论如何,ADC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领域,仍然有着极大的耕耘空间,这大概也是辉瑞想趁着新冠的高光去做的一些押注未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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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国内的启示‍‍‍‍‍‍‍‍‍‍‍‍‍‍‍‍‍‍‍‍‍‍‍‍

在融资市场成熟之前,国内大厂靠大规模并购的现象很难见到,大多数人的做法是在现有技术团队的基础上,招一批人自己干。

但无论是自己培养还是外部招人,前提是这个行业有一批人提前于当下,去做一些对未来新技术的探索。国内制药行业的成熟度还没高到拼效率的阶段,所以这种事biotech做,大厂也做。但未来终究是要走到一个极致分工的趋势。基于这点,biotech,CRO,(以商业化见长的)大厂,大家都会在各自的路上越走越远。

押注未来的前提是未来看得清。

国内医药市场,正处于一个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的快速整合期。政策的大开大合,交替之下更像是一种筛子,筛出能适应下一个时代的公司。

所以,这几年大厂们都怕被淘汰,小公司都想活下来,为了不掉队,也都去追了各种能追的热点:今天去免疫疗法挖一铲子,讲个创新的故事;明天在中美双报的路上迈一步,吹一吹国际化;后天局势生变,又回到国内,专注仿制和中成药。

但事实上,制药产品光是临床开发就得7年,上市后的运作更是按10年计算才能有结果,制药行业原本是一个周期特别长的赛道。很多时候,医药公司们在路演自己时需要去聊聊十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然后往前倒推,七年后该完成什么样的成就,五年后需要怎样的布局,三年里该制定哪些目标……

变局动辄都是百年未有,但经济、事物、技术的发展规律是不变的。长期主义所有人都知道它可贵,但难就难在很难去实践和坚持。

而作为预期的管理方,政策设计在这一点上的考虑就显得更重要了。稍微多一点点确定性,就多一份坚持长期的理由。

编者按: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深蓝观(ID:mic-sh366),作者: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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