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观察丨日本1970年代产业转型研究（四）：竞争政策兴起

（图片来源：摄图网）

作者|张凤洁   来源|华高莱斯(ID：RL-CONSU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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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业发展的“总司令台”——通产省

2. 舵随风转的70s：竞争政策兴起

“竞争政策”是与狭义“产业政策”（即保护性政策）相对的概念，它通过立法和行政干预等手段，保护正常有效的市场竞争。在70年代，日本所面对的不仅是快速发展遗留下来的环境问题等“成长的代价”，更有石油危机下经济增长率的快速下跌和急需调整的不景气产业问题。而通产省也逐渐意识到了市场能够充分自发调整资源配置的力量，开始深入思考如何更好的发挥其作用。其苗头在《70年代通商产业政策》（《70 年代の通商産業政策》，又称70年代vison，是通产省每十年出台一次的，对未来产业发展的总体展望，和主要政策思想的指导性文件）中已有体现——

文件强调称：“应该严格杜绝过度加入政策、产业过度保护等措施”。并阐明，产业政策应该专注在市场失灵领域，包括提供公共服务、培育新产业、衰退产业的调整等方面发挥作用。

在这一时期，通产省的产业政策内容主要围绕着调整落后产业、鼓励市场竞争、培育新兴产业进行，具体包含以下五个方面的相关举措：改革内部机构、保护市场秩序、淘汰落后产能、指导发展方向、扶持新兴产业。

改革内部机构

1973年不仅是第一次石油危机的爆发年，更是日本产业政策的转折年，在这一年，通产省进行了一次大动作的机构改革，这次改革内容，体现了其产业政策思想的转变——

1）强化对公害和市场失灵的应对功能

为了更好的应对环境问题，合并了原有的产业布局部门和公害保安部门，并要求新设置的资源能源厅担负起“资源能源的稳定供应、确保能源有效利用，提出严重公害问题的对策”的义务。同时，专门设立物价对策科，强调物价问题的重要性。并组成了推动企业行为合理化（即防止垄断和恶性竞争等行为）的“企业行动科”。

2）强化对产业的公共服务功能

组成推进产业结构向知识密集型化发展的“产业结构科”和具有国际视野的“国际企业科”，专门对产业结构调整进行研究。重新编制了垂直行业组织，以共享的原则组成“基础产业局”、“机械情报产业局”、“生活产业局”，增强对大产业门类的资金、情报、技术等专业产业服务。

保护市场秩序

1977年，日本《禁止垄断法》修订，并强化了竞争性的行政指导。

日本的《禁止垄断法》设立于美占民主化时期，由于政府倾向于对国内产业和企业进行保护，因此一直并未起到其原有作用。尤其在1964年加入OECD之后，为了提高本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政府放缓了相关规制。而1977年的这次修订，是从国家层面上站位GATT体制的立场，通过反垄断来维护正常市场秩序，和应对对外开放后可能面对的外部恶性冲击。

淘汰落后产能

石油危机之后，钢铁等传统的“厚重大”产业进入实质性产能过剩。

通产省于1977年出台了《综合经济对策》（《総合経済対策》）着手从生产端开始淘汰落后产能，内容包括：设定相应目标，减产过剩设备；提供稳定资金贷款制度，鼓励用先进产能置换落后技术；为企业提供工作岗位调整等雇佣对策；修改对私有性质发电厂的检查周期，督导发电效率的提高等。

在此文件的指导下，1978年，出台了《特定不景气产业安定临时措置法》（《特定不況産業安定臨時措置法》），简称“特安法”，但是特安法并没有成功的处理掉落后产能，于是在1983年又出台了《特定产业结构改善法》（《特定産業構造改善臨時措置法》），简称“产构法”。

产构法的内容，除了处理过剩设备之外，加入了“事业合作机制”，即通过企业的合并实现集约化发展，并对设备和技术升级提供投资，该法律虽然在1988年被废除，但是在当时，已经完成了98.4%的设备处理目标。

指导发展方向

在前文中也提到，从70年代开始，通产省开始发布通商产业政策文件，该文件又称为“XX年代vision（ ビジョン）” ，是对接下来十年产业发展方向的总体展望和指导。

展望具有根据政府对产业结构和国际关系变化方向向民间企业提供信息的功能。政府在展望中提出的政策目标，可以成为民间企业行动指南，起到对企业行动的引导作用。

《80年代通商产业政策vision》出版册

到了80年代，该文件提出的是“创意密集型”产业方向。

70年代的“通商产业政策”文件中，提出了日本的产业结构要向知识密集型转换，这一思想指明了接下来十年日本的产业发力方向。

通产省的产业结构审议会定义了未来知识密集型产业的具体内容，包括：

✦研究开发密集型产业（电脑、飞机、原子能、海洋开发等）

✦高度组装产业（公害防止设备,教育设备,数字控制机床,工厂生产住宅等）

✦服装产业（高级服装、住宅填充物,电子音乐设备等）

✦知识产业（信息处理服务、咨询、软件开发等）

这一愿景政策不具有强制性，它是通产省的机构通过多种渠道沟通信息所得出来的对于未来产业发展大趋势以及市场切实需求做出的判断，文件的编撰过程不受到个别企业的利益关系影响。而文件传达出来的信息，能够对企业未来方向调整产生辅助的作用，虽然有一定的诱导性质，但不会真正介入到微观层面，不会如《特振法》一样对企业造成伤害。

参考文献  

[1]维基百科-经济产业省

[2]日本经济产业省官网https://www.meti.go.jp/

[3] 查墨斯·约翰逊《通产省与日本奇迹》

[4]《政府主導の経済成長という幻想 産業政策から競争促進へ》

[5]维基百科-特定産業振興臨時措置法案

https://ja.wikipedia.org/wiki/%E7%89%B9%E5%AE%9A%E7%94%A3%E6%A5%AD%E6%8C%AF%E8%88%88%E8%87%A8%E6%99%82%E6%8E%AA%E7%BD%AE%E6%B3%95%E6%A1%88

[6]新华网-《日本不是产业政策的优等生》

http://www.xinhuanet.com//world/2016-10/09/c_129314716.htm

[7]新浪博客-本田宗一郎对抗“特振法”http://blog.sina.com.cn/s/blog_51713d5a010095dj.html

[8]维基百科-戴明奖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6%88%B4%E6%98%8E%E7%8D%8E

[9]武田晴人《世紀転換期における通商産業・経済産業政策の転換》

[10]徐梅 《战后日本《禁止垄断法》的发展轨迹及特点》

[11]コトバンク-電子工業 

https://kotobank.jp/word/%E9%9B%BB%E5%AD%90%E5%B7%A5%E6%A5%AD-102359

[12] 电子立国，何以衰落||读书笔记第1期 

https://m.gelonghui.com/p/238956

[13]【電子産業史】1970年代：産業構造の激変期，「硅石器時代」が幕を開ける 

https://tech.nikkeibp.co.jp/dm/article/COLUMN/20080801/155919/?P=1

[14]金明善《战后日本的经济立法》

[15] 日本电子产业发展的黄金时期--1970～1985 年

 http://book.51cto.com/art/201606/512868.htm

[16]RETI独立性政法人经济产业研究所- 産業技術政策と工業技術院の半世紀

https://www.rieti.go.jp/jp/columns/a01_0265.html

[17]电子工程网-《中日韩半导体的“三国杀”》 https://ee.ofweek.com/2018-04/ART-8470-2815-30224641.html

[18] 国立研究開発法人産業技術総合研究所-産総研について > 沿革

https://www.aist.go.jp/aist_j/information/history/index.html

[19]维基百科-技術研究組合

https://ja.wikipedia.org/wiki/%E6%8A%80%E8%A1%93%E7%A0%94%E7%A9%B6%E7%B5%84%E5%90%88

[20]维基百科-大型プロジェクト制度

https://ja.wikipedia.org/wiki/%E5%A4%A7%E5%9E%8B%E3%83%97%E3%83%AD%E3%82%B8%E3%82%A7%E3%82%AF%E3%83%88%E5%88%B6%E5%BA%A6

[21] 朝日新聞社 馬場康志《大型プロジェクトが創出する「未来の価値」の活用に向けて》

[22]维基百科-超LSI技術研究組合

https://ja.wikipedia.org/wiki/%E8%B6%85LSI%E6%8A%80%E8%A1%93%E7%A0%94%E7%A9%B6%E7%B5%84%E5%90%88

[23]中国财政科学研究院-关键核心技术突破关键在组织方式创新 ——日本VLSI研究联合体的启示

http://www.chineseafs.org/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23&id=1373

[24]郭江山 《技术创新与“中等收入陷阱”：基于个人效用最大化的视角》

[25]田口直树 《技術史からみた戦後日本のイノベーションの展開》

编者按：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华高莱斯(ID：RL-CONSULT)，作者：张凤洁，南开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经济学学士, 对日本文化、婚庆产业、节能环保装备产业、文旅融合等领域有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