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午农场被抢哄抢事件不断的背后深意

谢作诗2015-09-11 14:30

2015年8月24日至8月27日，保定(高阳)大午农产品公司三百多亩梨园遭到高阳县邢南镇斗洼村几百村民的哄抢，砖墙被推倒，十几万斤梨被哄抢。

据大午公司方面反映，2003年一名叫张常根的人承包了高阳县邢南镇斗洼村660亩土地，用来种梨。因资金不足等原因，无力继续经营，于是引大午集团进入。经斗洼村两委班子同意，大午集团出资1200万元注资占股份的80%，张常根占股份的20%。并在原合同的基础上提高地租和斗洼村又续签了20年的延期承包合同，主要是提高引资，支持大午集团建养殖场和农产品开发等项目。2013年10月大午集团接手经营，并向高阳县有关部门递交了养殖场和农产品开发等立项报告，同时为了让斗洼村民了解大午集团，由村两委班子组织40多名村民代表到大午集团参观。然而2014年大午集团开始投资养鸡场项目的时候，却遭到村民阻挠，堵大门、堵公路，一直持续了几个月，村民诉求主要是：1)每个人分的承包地少;2)大午集团签的延期20年的合同没有经过村民代表同意。在邢南镇政府的主持下，大午集团、张常根、斗洼村委会取消了延期承包合同，维持原有的20年承包合同。没想到，2015年春天，斗洼村民开始在大午公司的承包地抢种杨树2800棵，抢种春玉米300多亩。

大午农场被抢哄抢事件不断的背后深意

哄抢事件引发网络热议，人们纷纷谴责村民没有契约精神。当然要谴责村民的行为，无论怎么讲，哄抢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然而我更想知道，村民为什么没有契约精神呢?

须知，契约的前提是私有产权，在一个没有私有产权、或者产权不能严格保护的社会里，怎么能够奢望有契约精神呢?你能够指望去哄抢车祸车主的苹果的村民有契约精神吗?我们看到的是缺乏契约精神，却不知根本原因是没有私有产权或者私有产权缺乏保障。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大集体的时候，山坡是光秃秃的，因为大家都在偷偷砍树。而山坡一分给个人，偷砍树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因为主人有保护自己财产的积极性。集体资产是无主资产，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从大集体生产过来的人，有哪个敢摸着胸口说自己没有占过集体的便宜?反正我小时候偷过队里的红薯，拔过队里的花生，砍过集体坡上的树。

习惯成自然，这就是今天有主的车祸车主的苹果也被人哄抢的缘故。

哄抢还因哄抢的成本低而发生。村民并不是不知道车祸车主的苹果是他人的私有财产，但是如果抢了并不会受到法律的严惩，那么哄抢的事就很难杜绝。这是司法不彰的外在表现。

然而大午农场被哄抢可能还有更复杂的一面。农村土地是集体产权，大午集团应该是与村委会签订的租赁协议。可是集体的土地之前又以承包经营权的方式承包给了农民，那么在大午集团与村委会签订租赁协议的时候，村委会是否与村民解除了承包合同，或者经过了每个村民的同意转租给大午集团?从大午集团反映的情况看，应该是经过了村民代表的同意。如果村民代表的产生符合法律程序，不存在异议，那么问题可以通过法律解决，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就多少留下了模糊地带。这就给争议留下了空间，也给法律介入带来一定的难度。

我不是法律专家，无意评论法律方面的问题。作为经济学者，我想说，如果产权是严格私有的，那么因模糊地带而起的争议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而要做成同样的招商引资事宜，私有产权下要经过每户农民的同意，集体产权下最终也要经过每户农民的同意，然而集体产权下还多出了村委会一个环节，这对经济发展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答案不需要我来说吧!

我更关心为什么村民的哄抢行为发生在2015年?为什么村民在2015年抢种杨树2800棵，抢种春玉米300多亩?为什么在之前的那些年份里没有这样的哄抢行为?

朋友老实和尚的解释是：之前经济形势好，农民都外出打工，土地的那一点收入没人放在眼里。但现在经济困难，在外边打不了工了，土地重新成为活命的依靠，争夺便必然发生。

如果租赁协议是基于私有产权签订的，那么法律可以严格按照协议来裁决执行。但现在的问题是，协议是基于集体产权与村委会签订的，一般来说这样的协议很难一点模糊地带也没有。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大午公司更加在理合法，然而一边是公司要保护自身财产安全，一边是村民要活命，政府会怎么办?法律又该怎么办?真的没有好解!

就算法律判定村民违法，但是当生存都困难的时候，违法的成本也就低了。今后村民们时不时地做出一些破坏公司产权的事，比如说不去哄抢了，而是夜深人静把围墙打个洞，去偷一点东西，又该怎么办?法律的判决是一回事，执行却是另一回事，执行要受成本约束。如果法律判决的执行成本太高，那么是很难真正执行的，公司的财产安全就无法根本保证。

大午农场被哄抢，意味着产权没能清晰界定的恶果正在显现。一方面，哄抢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经济下滑外面没有挣钱的机会，土地的相对价值上升了，另一方面，当人们因哄抢而破坏公司产权的时候，就没有公司敢于投资了，这将致使经济进一步恶化。这也意味着，如果不能避免经济继续恶化，那么社会矛盾还会进一步爆发。

打破这个恶性循环的关键，在于亡羊补牢，清晰地把产权界定给个人，并受到法律的严格保护。只有这样，才能鼓励私人投资，避免经济恶性下滑和社会矛盾的进一步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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