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断臂自救

叶 檀

中国央行一直在力挺人民币汇率,现在大力士已经厌烦举重了。

8月11日,人民币市场掀起巨浪,央行发布声明,决定自2015年8月20日起,完善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形成方式。据中国外汇交易中心数据,中间价调降1136个基点或1.86%,报6.2298元,上日中间价报6.1162,调降幅度为有史以来最大,价格为2013年4月25日以来最弱。

中国央行突然下调人民币中间价,有三方面原因。

首先,实体经济下滑严重,保增长成为最重要任务。内需中消费未能振作,而进出口下滑严重,中国正在逐渐丧失价格低廉的优势。国家海关总署8月9日发布今年前7个月我国外贸进出口情况。7月情况不容乐观,而今年上半年进出口总值11.53万亿元,比去年同期下降6.9%。其中,出口6.57万亿元,微增0.9%;进口4.96万亿元,下降15.5%;贸易顺差1.61万亿元,扩大1.5倍。这是所谓衰退式增长,因为进口大宗商品等价格下降形成顺差。

人民币断臂自救

中国出口的传统比较优势不存在,中国制造以价廉著称,但随着人民币上升,劳动力价格上升,但效率没有同步上升,还存在让人头痛的品牌折价与信用折价。美国波士顿咨询集团日前发布报告《全球制造业的经济大挪移》显示,中国的制造成本已经与美国相差无几。全球出口量排名前25位的经济体,以美国为基准100,中国制造成本指数是96,双方差距已经极大缩小。富士康等巨型制造企业向东南亚、印度、墨西哥等地低成本地区转移,甚至中国的小米也在印度设厂,而纱厂到美国设厂。

出口传统比较优势不再,新的优势暂时没有崛起,汇率贬值事实上是重新寻找价格优势,希望留出一定空间保证经济增长,使出口不至于失速下滑。

其次,人民币国际化暂时遇阻,中国索性放弃不准备在不具备条件之时,让人民币匆促国际化,以牺牲实体经济的方式在压力之下维持人民币坚挺。

6月10日北京时间凌晨,国际指数公司MSCI明晟公司宣布,将在多个重要问题解决后才把中国A股纳入全球基准指数,中国A股将保留在2016年新兴市场指数评估名单。A股今年加入MSCI希望破灭。

另一方面,人民币希望被纳入SDR货币篮子,IMF于8月4日早发布的题为《特别提款权(SDR)估值方法评估——初步考虑》的报告称,人民币纳入SDR的评估“仍有大量工作要做”。报告建议,可能将当前货币篮子的评估从目前的12月31日延长9个月至2016年9月30日,届时再做出最终决定。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人民币不能纳入货币篮子,但不确定性在上升。此时人民币贬值可进可退,是比较主动的行为,不至于伸着脖子为了纳入篮子什么都答应。

第三,从市场而言,人民币贬值刮起的飓风越猛,短期的预期越模糊。

此前有人民币汇率贬值红利,投资者预期人民币会贬值,7月31日凌晨,《华尔街日报》报道,有关人民币汇率将追随中国股市下跌的做空押注正在增加,人民币期权市场上的交易活动已经升温,投资者正在采取行动以防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可能在未来三到六个月时间里出现的下跌。此次人民币汇率大幅下挫,会让这些做空基金赚翻,但无论如何都比形成稳定的做空预期要好。

比如,央行死扛人民币,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让汇率下滑一点;然后死扛,扛不住再下滑一点,形成恶性循环。人民币会像一只失血过多的海豹,所有的鲨鱼就会闻腥而至,这只海豹的下场可想而知。现在央行的做法是,一次性切割一块肉躲在安全地方疗伤,鲨鱼们无法预测海豹的下一步动作,从市场来看也有技术喘息期。

人民币中间价急挫后刮起飓风,作为商品货币的澳元、纽元大跌,黄金大幅上涨,大宗商品价格下挫。但市场在剧烈震荡中寻到底,而后陷入震荡与茫然的状态,不再会是一直失血状态,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底牌,这对于人民币也好,商品货币与大宗商品也好,都是最有利的。

中国央行下一步会怎么做?多种可能,一步到位的调整,就意味着短期内再次调整的可能性下降,央行会根据实体经济情况出其不意给予重击。如果人民币不再坚持底线,对于全球债券、股票、大宗商品市场都有巨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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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 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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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 檀(著名财经评论家、财经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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